栗栗粟栗栗

【霸图中心】Road To And From Airport

黄初:

霸图中心,友情向,无CP。


 


新赛季的第三轮比赛明天就要开打,俱乐部的后勤老李一大早就把战队的豪华大巴开出去清洗了一番。下午,他将送出征武汉的战队成员与随队工作人员去机场。


说起来,由于前两轮都遇上主场,今天还是老李作为兼职司机的新赛季“首秀”。


下午1点50分左右,背着随身行李的年轻人们三两成群上了车,霸图一向纪律严明,说两点出发便绝对不会有人在两点时还一边嚷着“等等我”,一边衣衫不整地跑过来。


战队这赛季换了队长,也换了一批新人,看着一张张向自己问好的新面孔,老李突然叹了一口气:小年轻们都爱用“嗨”、“哈罗”打招呼,老一点的队员则喜欢一上车就来句“哟,老李”。他有些感怀,那个他听了十多年的标准问候恐怕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从第三赛季开始揽下为队员开车的活儿后,那位每次都走在最后的男子总会礼仪周正地对他说“麻烦你了”、“辛苦了”、“谢谢”。多少年了,他看着当年戴着眼镜的少年成长为副队长、战术大师、第一牧师、队长,看着他身边的队友从韩文清、白言飞、周光义换成张佳乐、林敬言、秦牧云,最后看着他卸下队长的担子,退役离开。


上赛季,霸图在客场夺冠,战队回到青岛时已是次日傍晚。当了12年战队司机的他坐在宿舍门口抽烟,指间明明灭灭,烟灰滑落,尽是不舍。


 


1


第三赛季中段,霸图俱乐部为了方便队员来往机场而购置了一辆小巴,负责后勤工作的老李自告奋勇当起了司机。那会儿的小巴比不得后来更新的豪华大巴,老李也不过是20多岁还没追到女朋友的小李。


小巴很挤,所以除了队长,没人有一人占俩座的权力。


最开始几次,韩文清的确是一个人坐在左边第一排的双人座上沉默不语。可大概是在三四月时,他总用来放包的位置渐渐被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占领。那男孩老李见过,不就是青训营里的小牧师吗,好像叫张什么来着,据说阅读比赛的能力相当强。


有一次,小牧师最后一个上车,并在坐下前朝老李鞠了个躬,还说了声“今天也要麻烦你了”,老李就在想:看这次次出征都随队的待遇,张家小哥大概下赛季就会被提拔到战队了吧。


老李的分析没错,可他还是忽略了一点:张家小哥得到的“待遇”并非仅是随队出征,作为第一个坐在韩文清身边的队员,他还是唯一一个会在车上和拳皇战前讨论战术、战后分析比赛的人:


“队长你看蓝雨最近比赛的数据,擂台赛全胜而团队赛全负……这是他们习惯的擂台布阵,我想我们可以出其不意换个顺序……对,把擂台也拿下。”


“繁花血景果然厉害……我?我没有看出破解的门道……不过再无解的打法都是人练出来的,我去研究研究录像……早晚会破的。”


“叶秋前辈这个走位值得我们借鉴……队长看这里,这个连招就是为了引诱我们……这儿,我们慢了一步……”


张家小哥的声音放得很低,韩文清的声音也不大。老李估摸整个车里大概就只有坐在前面的他能听见,可他更多地注意着张家小哥的话,自家队长的回应倒没怎么去听。于是几次下来,他就记着张家小哥的头头是道,韩队的“嗯嗯、对、不行、可以”,以及一句完全不带怒气的“新杰”。


我靠,韩队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他叫张家小哥什么?新杰?张新杰?


终于想起张家小哥其实叫张新杰时,老李在后视镜里瞟了瞟。


嗯,韩队还是那个韩队,只是表情没那么可怕了。


 


2


第四赛季方一开始,张新杰就当上了副队长,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固定最后一个上车,且每次上车必会跟老李打招呼。除了有特殊情况,他绝大多数时候也是最后一个下车的,站在车门边,他总会转过身来说一声“谢谢”。


第四赛季的霸图是疯狂的,队内那种因为连胜而亢奋起来的状态连老李都能感觉到。每次接送队员时,他都会发现,小巴里讨论对手讨论比赛的不再仅是韩文清和张新杰,坐在后面的季冷不会一上车就困觉了,干劲不足的李艺博也开始拉着队友研究打法。他们在常规赛一路领跑,最终更是在总决赛依靠季冷的舍命一击挑落宿敌嘉世。


首次夺冠的欢乐、打爆叶秋而夺冠的欢乐无疑是灭顶的,这种欢乐即便在隔了一天一夜之后依然不见消减。于是,老李在机场接到的就是这样一群将冠军戒指戴在中指上、一路高唱霸图队歌的疯子。


季冷疯了,他一上车就逮着老李亲了好几口,一边亲还一边傻笑,最后口水都糊到了他为了迎接英雄们而打了几遍摩斯的头发上。


李艺博也疯了,他抱着奖杯当话筒半勾着腰站在过道上即兴解说,说辞全是“壮哉我大霸图”、“大漠孤烟干得漂亮”、“季冷神一般的发挥”、“石不转新一代治疗之神”,被迫听了全程的老李心想这家伙以后千万别当电竞解说祸害人,情绪倾向太他妈严重了。


韩文清都疯了,向来不苟言笑的他竟然带头为李艺博乱七八糟的解说鼓掌叫好,吼到后面连什么“干翻叶秋”都冒了出来。于是,一秒的冷场后全车又高潮了,既然队长都发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顿时全队都神鬼乱舞地嚎“干翻叶秋”、“干翻嘉世”、“踩死蓝雨”“灭了微草”……


张新杰差不多也疯了,作为最后一个保持理智的队员,他在上车后照例向老李问了好——用一种激动得破了音的声音说“今天也辛苦你了”。老李快要笑死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张新杰这种不能自持的样子:破音、面部肌肉因为忍不住的笑意而发抖、头发不知早就被哪位队友抓乱、上衣扣子全部扣错而未察觉。这样的张新杰,说不是激动疯了谁信?


那天,老李拉着一车疯子回俱乐部,那是他作为霸图工作人员,作为霸图粉丝最高兴的一次接送,那种纯粹的欢乐他直到10年后的上个赛季末才再次体会到。


 


3


第五赛季队里来了一次大换血,随着季冷、李艺博的退役,新人周光义、白言飞加入了进来。白言飞在场上打得跟个“炮塔”似的,坐在小巴上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而他的同期与他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凑在车尾跑火车,声音大得老李句句都能听清楚。


可意外的是,同样能听清楚的韩文清张新杰竟然从来没有吼过他们。


大半个赛季过去之后,老李渐渐摸清他们跑火车的主线了——揍刘皓,揍企图帮刘皓的周泽楷!


一次送战队坐飞机去杭州的路上,老李就听到了白言飞和周光义豪情万丈的对话:


“怪不得这家伙叫刘皓,昨晚又溜号了!”白言飞的声音满是轻视。


“明天去揍他啊,保管Y屁滚尿流。”周光义将坐垫拍得“噗”地一声响。


“还有屁滚尿流这种画面设定?”白言飞不太相信。


“你傻啊,我们先在比赛时把他和他师傅灭了,然后……嘿嘿嘿!”不愧是霸图的汉子,周光义奸笑起来都丝毫不猥琐。


“哟!义哥好办法!”白言飞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年轻人啊,真人PK是不文明的啊!老李叹了口气,可后视镜里呢,他们的队长副队却没听到似的,一人正戴着耳机看前一天的欧冠录像,一人摊开一个文件夹正手指抵在下巴上念念有词。


两天后,老李到机场接客场险胜的队员。这回,周光义白言飞二人更high了,他俩一人在团队赛中刺杀了苏沐橙,一人在擂台赛漂亮地一挑二。作为新人,这已是相当令人满意的成绩。


上车后,俩新人还是坐在车尾的位置,老李觉得他们的声音比两天前更大了:


“下场打轮回诶,真巧!”白言飞对赛程摸得一清二楚。


“咱俩再接再厉,把帅哥一起揍了!”周光义口中的帅哥就是周泽楷,听他们说了那么久“相声”,老李差不多知道这两小子和谁关系好,又和谁有仇了。


“先给一棒子再来一把糖,咱把帅哥拉到我们阵营来。”白言飞半同意周光义的意见。


“带他出去海吃一顿?不错不错!”周光义拍掌附和,场上揍一枪穿云,场下带帅哥吃饭,这计划好。


“让他还每次帮刘皓!”白言飞哼了一声,大概清楚四人恩怨的老李也哼了一声——


幼稚!


 


4


第六赛季,俱乐部给战队换了一辆宽敞得多的大巴,第九赛季时又将大巴升级成了豪华大巴,队员们和工作人员不用再挤双人座,一人霸占一排座位都还有剩余。不过,即便是这样,那些习惯坐在一起的人还是爱挨在一块儿,比如韩文清和张新杰,比如战队经理与随队医生。


而立之年的老李还是负责接送的司机,可一年前他的孩子都已出生,坐车的人也换了一茬又一茬。


周光义走了,王池轩也走了;林敬言来了,张佳乐也来了。


大器晚成的秦牧云和只比自己大1岁的白言飞坐到了一起,张佳乐和林敬言俩第二赛季的大神也总喜欢坐在同一排。


张佳乐和林敬言关系很好,这是第九赛季没过多久老李就察觉到的小八卦。


霸图客场对阵百花之前,林敬言一路都在给张佳乐“减负”:


“不要有压力,就当去玩儿次高原大冒险!”


“嘿,你记得上次去恐怖屋不?你,我,老孙,大眼儿,老郭,老吴,老韩,还有叶秋那次。哈哈哈哈,我和叶秋一队的,他那熊样儿你是没看到。没想到吧,那货怕黑。”


“诶你和老孙带我去吃的那家米线咱这次再去去?我请你啊,中间有座桥那家,我现在还记得那味道。”


“哪里有卖小米辣的你带我去找找,你往南京寄了一次后我妈就惦记上了。”


“明天上场时,你跟在我后面好了。看什么看,哥也是当过第一流氓的人呐。”


林敬言唠唠叨叨说不停,张佳乐却蔫揪揪地怂在座位上。老李当时还挺好奇,这两人是不是灵魂给互换了啊,可明显互换又没互换得彻底。


后来霸图客场打完呼啸后回来,老李注意到上车的林敬言尽显疲态,挑了座位后还坐到了靠窗的位置,而那位置平时一向是张佳乐的专利。


那天回程的路上,白言飞和张佳乐都少见地没有聊天磕叨,大巴里出奇的安静,老李只听得见前排张新杰和韩文清对于比赛过程的低声讨论。


回到俱乐部时天已经黑透,老李等着队员们都下了后锁车,可直到张新杰都向他道了“辛苦”,张佳乐和林敬言还不见动静。


他起身往车里瞧了瞧,只能看到张佳乐坐得笔直。他又走了过去想一探究竟,而在走近时,张佳乐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原来,在对老东家一役中发挥得十分出色的林敬言正靠在张佳乐肩上熟睡,平光眼镜亦被队友轻轻捏在手里。


“钥匙。”张佳乐伸出空出来的一只手,用口型告诉老李自己来锁车。


“好。”老李无声地取出钥匙放在他手上,并同样用口型做回应。


下车后,老李去了食堂,而他吃完饭,大巴里还有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影。


 


5


因为常规赛的出色成绩,霸图第九赛季总决赛的首回合将去上海客场挑战轮回。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不知是谁开了个“夺冠之后”的头,顿时,大战之前有些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不少成员都在吼自己夺冠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


张佳乐是最积极的,他趴在椅背上,眼睛闪闪亮亮,“我要给老孙打电话,这小子老是嫌我软弱,还跑去帮叶修那混蛋。哥得让他知道,哥就算背着杂念也能夺冠!”


白言飞也特别积极,“我要和周泽楷合个照发微博,就一句话,胜利者最帅,哈哈哈哈!”


坐在白言飞身边的秦牧云内敛了不少,他声音不大,语气里却有令人心觉温暖的笑意,“我得第一时间给我爸挂个电话,感谢他这么多年的理解和支持。”


林敬言原本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来到霸图,走到这一步,他已经觉得十分开心,要说夺冠之后想做什么,他还真的没有计划好。可是,一旁的张佳乐兴致正高,他拗不过便随便胡诌了起来,“戒指戴在中指上,竖给唐昊看。”


“我去,老林你这明显是敷衍吧!”张佳乐故作不满,林敬言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了?上个赛季被唐昊以下克上的确让他耿耿于怀,可要论为人,他做什么也不可能去对着唐昊竖中指。


“我当真是没想好嘛,不如听听新杰的?”林敬言推着平光眼镜笑得温和,“如果我们夺冠了,下赛季新杰就不查房了吧?”


“哟!这个好!”作为张新杰查房的重点关注对象,张佳乐觉得这建议简直妙不可言。


“不行,房还是要查。”张新杰也推眼镜,“纪律散了会影响成绩。”


“好吧好吧,那说说你夺冠之后要干嘛?”张佳乐也是当过队长和副队的,纪律对一支战队来说有多重要他倒不用后辈来提醒。


“我想……”张新杰顿了顿,语气有些不自然,“我想唱歌。”


“啊?”张佳乐完全没有get到张新杰的点,唯一爱好是早上起来快走的霸图副队说他想唱歌?为什么?


“张佳乐,回位置上坐好,要上高速了。”韩文清回头吼在过道上跑来跑去的弹药专家。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张新杰为啥想唱歌的人。当年夺冠之后,所有人包括队医都陷入了疯魔状态,他们在酒店里喝酒唱歌闹了一个通宵,唯有张新杰坚持良好的作息时间早早睡下,一首歌都没有唱。后来这些年,霸图再未夺得过一冠,对于张新杰来说,第四赛季在夺冠之夜错失与队友欢庆的机会无不是一种遗憾。


“算了算了,老韩你呢?”张佳乐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偏出个身子看前面的韩文清。


“我?”韩文清沉默片刻,张新杰看他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5分钟后,在大巴疾驰的风声中,车上所有人都听得自家队长对荣耀的“告白”——


“我要戴上冠军戒指,并亲吻它。”


 


6


第十赛季第三轮霸图在主场2比8负于如日中天的轮回,在第二周客场往杭州去的路上,老李察觉到大伙儿有些不太对劲:张新杰一改在车上和韩文清研究战术的习惯,上车就调整座椅角度开始补眠;韩文清低着头十指交叠在小腹上,两眼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张佳乐和白言飞秦牧云坐到同一排,三人隔着过道讨论起弹药与“炮塔”、弹药与神枪的地图炮配合;林敬言身边空出来的位置上坐着新人宋奇英,两个差了差不多十岁的队员正交流着流氓与拳法的双格斗打法。


真的要开始轮换了吧。老李想起上周输给轮回后张新杰在记者招待会上的发言,心下不免有些怅然。对于轮换,他作为随队司机其实比俱乐部里的技术部、战略部高层都知道得更早。早在上赛季常规赛后半段,张新杰就在一次客场比赛结束后提到了这个字眼。那时,韩文清只回了一句“我还能打”,张佳乐和林敬言则表示“能打,但服从队里安排”。后来好几次,张新杰都在路上小声和韩文清谈轮换,他语气温和但态度却挺坚决,韩文清却是语气坚决但态度有了妥协的预兆。


老李明白,意味着新老交替的轮换终极将不可避免地在他深爱的战队中出现,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轮换的第一个人,竟是从霸图的十年队长。


轮换开了一个好头,在韩文清缺席的团队赛中,张新杰带领林敬言、张佳乐、秦牧云、宋奇英、白言飞拿下兴欣,霸图最终亦以7比3的总比分胜出。然而,老李在去接自家队员的路上,心情却很是沉重。


当然了,他作为霸图后勤工作人员之前,首先是霸图战队的粉丝、荣耀拳皇的追随者、霸气雄图公会的成员。10年来,这一切并没有因为他娶妻生子而改变,更没有因为韩文清的巅峰不再而动摇。10年了,他所熟悉的队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可韩文清,可只有韩文清永远都是那突入敌阵的冲锋号角,他无坚不摧、无处不往,即便失败也从不曾倒下。


不曾倒下,遑论退却?


周末看直播时,老李盯着屏幕上给出的团队赛名单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他4岁多的小女儿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他都没有反应。后来,转播画面切到霸图休息区,韩文清仍像过去任何时候一样冷峻地直视前方。


那眼神,10年来没有一丝变化。


老李知道,那是一双向往胜利的眼——


即便它的主人正远离战场,它亦燃烧着浇不灭的火焰。


 


7


第十赛季结束后,和韩文清同岁的林敬言就退役了。而在第十一赛季过半时,俱乐部里很多人都知道了韩文清和张佳乐都将在赛季末退役的消息。


一次客场比赛结束后,张新杰因为身体不适而躺在最后一排睡觉,林敬言退役后一直到处找人说话的张佳乐坐到韩文清旁边的位置——轻声说话老李都听得见的位置。


“退役后回昆明?”在退役不是秘密后,韩文清说起这话题时比以前坦然得多。


“那不然呢,老孙也是今年退役,他也会回去。”张佳乐经常提到他盛年时的搭档,两人分开多年,退役倒做到了再次默契,“你呢,留在青岛?”


“废话,这儿我家呢。”韩文清和从西安来参加青训营的张新杰不一样,他是土生土长的青岛汉子。


“想好干嘛了?”张佳乐不担心彼此以后的生计,他们打十多年比赛攒的钱随便拿去投个资,利息也够吃了。


“还没,先休息一段时间吧,不急。”从开荒时代战到现在,同期的人都已退役,韩文清要说不累那也真不了。


“还打荣耀吗?”张佳乐玩弄着包上挂着的百花缭乱小挂件,他很感谢当年霸图为他买来了这张陪伴了他整个职业生涯的账号卡。


“打啊,到霸气雄图去练个号,给兄弟们加血去。”韩文清回答得干脆,就像早就想好了似的。


“加血?你一个拳法?”张佳乐没懂韩文清的意思,拳法也能加血吗?像叶修一样玩散人?


“不,我要练牧师,新杰那种。”韩文清说着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崭新的账号卡,“喏,卡我都买了。”


“不是吧?”张佳乐接过卡惊得声音都拔高了不少,堂堂荣耀拳皇,退役后要练牧师?有没搞错!


“十几年了,霸气雄图才建立那会儿你知道吧,比联盟成立早了两年多。”韩文清拿回卡,声音也沉了下去,“整个公会的牧师都在给我们那几个近战加血。”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你们公会的近战一个个跟吃鸡血长大的一样,打起来和老孙那狂剑一个风格。”张佳乐和孙哲平的百花谷公会建立得比霸气雄图晚,可双方都因为有了逆天的狂剑和像狂剑的拳法而成为己方治疗们的噩梦。


“是啊,那时候我们公会里的拳法不止我一个,我们大概五六个人,再加上几个狂剑和战法,各个都是不要命的近战角色。”说起十多年前的网游岁月,拳皇刚毅的脸上竟多了几分怀念,“辛苦了给我们输血输蓝的治疗,他们那时候经常被我们骂。”


“百花谷也是,我经常听到老孙骂治疗,被治了也骂,没给治也骂,你们这些近战没一个脾气好。”张佳乐附议,他以前总是觉得孙哲平的威信建立在骂人的基础上,要不为啥比他还大半年的自己只是个副队长呢。


“后来到了战队也是一样,我只负责在前面冲锋,把一切担子都丢给了治疗。”韩文清想起石不转的第一任操纵者,那位从网游时起就一直站在大漠孤烟身后的兄弟被他骂过无数次,可仍旧坚定地不曾离开,直到张新杰的到来。


“所以现在你是想……”张佳乐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韩文清的想法,“体验体验治疗们的感受。”


“不是体验体验。”韩文清侧着身子将钱包揣回,动作之余瞟到了睡觉的张新杰,“过去的十几年,我都站在最前方扛伤害。现在,我像换一种角度,换一个身份,去继续守护我的兄弟们。”


 


8


第十四赛季的最后一天,霸图在客场时隔十年再次夺冠。次日回程的大巴里,孩子已经上小学的老李仿佛又回到了第四赛季那个拥挤却疯狂的小巴上:白言飞在车上唱个不停,秦牧云在过道上给他拙劣的歌声伴拙劣的舞;宋奇英一反过去自持的形象,和新队员们一起喊起不太雅观的口号;张新杰手撑椅背看着自己的队员高歌狂舞,镜片下的眼睛闪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拉着一帮疯子回了俱乐部,待所有人都下车后,老李等着张新杰给他说最后一次“辛苦了”——这位从他为队员开车就一直都在的牧师已经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宣布退役,下个赛季,霸图将不再有张新杰。


“老李,我想在再车上待一会儿,你把钥匙给我成吗?”没等来“辛苦了”,老李看着队长微微弯下腰。


“哦行……”尴尬了一瞬,老李交出钥匙,他没看张新杰的脸,起身时还没话找话地说了句:“嘿,那我先走了啊。”


“辛苦了,老李。”在老李走下车的时候,十多年如一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觉得鼻子有些酸,只好头也不回地快步跑开。


即将退役的队长执意要在大巴里多呆一会儿,老李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张新杰舍不得,舍不得自己十多岁时就加入的战队,舍不得离开西安后的第二个故乡,舍不得一起奋斗多年的队友,舍不得青训营里生气勃勃的少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新人换旧人,老将功成身退是世间的必然,没有谁能逃得过岁月,韩文清逃不过,张新杰亦逃不过。


跑到员工宿舍楼时,老李突然想起装着宿舍钥匙的包落在了车上,他不得不折返回去,这样,还能再和张新杰闲扯几句也说不定。


不过,跳上车后老李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张新杰正坐在老位置给人打电话,见到他回来时还笑着点了点头。他匆匆忙忙拿起自己的包,又扫了扫确定没有再落下其他东西。其间,他几乎能分辨出张新杰正和谁说话,而在他下车之时,那个谁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


“嗯,过几天就走了。”


“回去?不回去了,我根都在这儿。”


“队长,我守护霸图的时间,和你一样长了。”


 


9


“今天也要麻烦你了。”十二年来无比熟悉的话在耳边响起,回过神的老李抬起头。站在他面前礼貌低头的是头发、衣着都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宋英奇,他今年22岁了,从第十赛季注册成为职业选手以来,这已经是他征战荣耀的第6个年头。


“好,好,加油!”老李关上车门,宋奇英是最后一个上车的队员,作为新任队长,他做了与张新杰完全相同的事。


驶出俱乐部,在一个拐角后大巴混入主干道的滚滚车流。开着开着,老李兀自笑了起来,三个月前,他为张新杰的退役而伤感,三个月后,他终于意识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人们来来往往走走停停,可他们每个人都留下了一些东西继续繁衍生息,最终又带走了一些东西伴随终生。


那些东西,如征战的时光一般刻入了他们的生命,成为了近乎精神的一种存在。


而那种精神,老李知道,队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它叫做——


霸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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